本报记者 吕巍

　　2020年4月23日，第二十五个“世界读书日”当天，随着“全国政协委员读书活动”拉开帷幕，全国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寂静的春天》读书群组也正式启动。

　　在随后9个星期的时间里，历经4个阶段的线上活动和一次线下交流，来自31个界别的134位委员先后导读、发言、点评、互动，形成了约8000字的导读文稿，4.6万字的委员精彩发言集锦，以及一份言简意赅却又切中要害的读书活动总结与委员建议。

　　随着这份带有全国政协主席汪洋重要批示的总结建议书出现在时任农业农村部部长的韩长赋案头，一场同样热烈的《寂静的春天》读书活动在农业农村部种植业管理司、农药检定所展开。读书过后，一篇篇严谨务实的读书笔记被装订成册，一份在对委员们提出的建议逐条研究基础上形成的开展化肥农药减量增效情况的报告也随之出炉。

　　坚持学有所用、学以致用、学用相长，自觉把读书活动同实际结合、向履职聚焦，努力把读书的收获转化为做好政协工作的过硬本领，转化为履职尽责的工作成果是汪洋主席对开展好委员读书活动、建设书香政协的具体要求和深厚期望，《寂静的春天》读书群组以一次真正用读书推动履职、推进农药减量工作的实践将政协读书活动的效应成功外溢，让委员们在读书学习中为国家建设贡献出政协力量。

　　共读

　　《寂静的春天》1962年出版，该书以大量详实科学的调查例证，针对上世纪40—60年代，美国无节制使用以DDT为代表的有机氯等杀虫剂带来的人类健康、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等问题，以敏锐的观察思考，预言“寂静的春天”式的生态灾难将出现，给全人类敲响了警钟，首开全球环境保护事业之先河，也极大地促进了包括农药在内的化学品产业的科学发展和化学品的合理应用。因此，尽管该书出版已近60年，但其影响力仍旧不减，特别是书中所描述的农药危害土壤、水源、食物和人类健康的景象，仍然能引起包括我国在内的世界各国的科学工作者、农业生产者、医学健康人士、管理工作者等各界人士的强烈共鸣和反思。

　　很显然，《寂静的春天》一书既与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工作紧扣，也符合当下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时代背景。因此，紧密结合该书谈读书体会并开展讨论，围绕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进行学习研讨，同实际结合学以致用，向履职聚焦成为读书群启动之时就定下的“大政方针”。

　　读书群启动之后，群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谷树忠委员制定了5个阶段的读书计划：走近本书—走入本书—走出本书—走近他书—畅想道别，之后有序推进，每个阶段结束时群里都会作一简要小结，并布置下一阶段活动。“制订读书计划很关键，它有助于大家对整个读书活动的系统了解，从而有助于大家在自己最感兴趣或最擅长的环节出手、露面，表现出不同凡响的能力与水平。”

　　谷树忠委员特别重视对原著进行精读导读。作为群主，他首先对原著进行了通读、精读，先“读进去”，再“读出来”。又和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研究员陈利顶等有专业建树的委员进行专业导读，围绕特定章节，概括核心观点，梳理文章亮点，引导讨论方向。“导读很关键，它起着引领大家读原著、围绕原著深入交流的作用，有效地避免了读书活动中望文生义、人云亦云、不着边际、泛泛而谈的现象。”谷树忠委员说。

　　在群主的引领下，委员们迅速进入了“状态”：互动交流多，主动性强，研讨交流的氛围浓，针对问题展开思想碰撞、观点交锋。

　　“在2020年这个特色的春天，我们重读经典《寂静的春天》对建设‘美丽中国’，以生态文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确有很多新启迪，我们要用制度促进生态文明，逐步完善人与自然的关系，全力修补生态环境漏洞。”杨希雄委员在群里分享读书心得。

　　“我们总是从人的价值出发，把动物、植物、微生物划分为有用无用、有害无害。我们在维护生物多样性时，应适当放弃那样的价值评价，有意识地估计其多样性……”钟茂初委员回应。

　　“天地无私，敬畏天地、敬畏自然、善待自然，春天才会常在，相信经历漫长‘新冠’之冬的人们，会愈发知道春天的珍贵。”张连起委员感慨道。

　　“虽然新冠肺炎疫情给经济发展带来严重影响，但我们不能只追求经济发展，此刻应更加重视绿色发展，更加重视生态环境保护和生态文明建设，为我国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保驾护航。”徐绿平委员表示。

　　全国政协副主席兼秘书长李斌也在群中发言给予有力指导，指出“开卷有益，讨论更受益。我看了各位的发言很受启发，也写了几句发言，与大家交流。大家一起读书，都是读者、‘读友’，继续读好书，向大家学习。”她还在“两山理论学习讨论”读书群中，谈到了读《寂静的春天》的感受：“生态文明是人类社会发展永恒的主题。……读《寂静的春天》，是在抚摸历史的伤痕，看到悲凉、反思、警示、抉择，感悟善待自然，就是善待人类自己。”

　　6月28日下午，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学习座谈小组第8组2020年第二季度学习座谈会上，委员们围绕深入学习《习近平关于读书学习论述摘编》交流研讨，对《寂静的春天》读书活动做进一步总结，谷树忠委员作主旨发言，李斌、何维副主席讲话。李斌副主席要求政协委员深入学习领会习近平总书记关于读书学习的重要论述，切实增强读书学习的主动性和自觉性；坚持联系实际，通过读书学习提升履职能力本领；坚持持续发力、久久为功，把政协委员读书活动不断推向前进。何维副主席表示，加强读书学习是立身之本、从政之基。政协委员要把读书当成一种生活态度、一种工作责任、一种精神追求，自觉养成读书学习的习惯，切实提高本领。要多读好书，提升读书的效率和效果；要善于读书，努力做到学以致用、知行合一。

　　就这样，委员们在共读中领会、概括、总结，把书慢慢“消化”“读薄”，又在不同学科背景、不同角度的解读引申中互动讨论、互相启发、融会贯通，把书不断“读厚”。真理越辩越明，认识越来越深。

　　读书群还本着原汁原味的原则，对委员的实质性发言整理汇编了发言集锦，发布到群组中，这不仅增进了大家在读书群里的成就感、获得感和归属感，更有助于大家作更加深入的思考，提出更加独到的见解。全国政协副主席刘奇葆对这一做法给予了鼓励，他说：“《寂静的春天》读书群发言集锦编得好，把委员们的发言精华和思想火花作了很好的梳理，读来很受启发。汪洋主席多次要求，要把委员们的学思成果收集好反映好，贵群的做法值得借鉴，为群主和各位书友点赞。请读书办编发专题《简讯》并总结该群做法转各群参考。”

　　这无疑是对《寂静的春天》读书群探索实践的最大肯定。

　　共鸣

　　不同于一般的书友会，在委员读书活动中，政协委员们为建言资政读书，在建言资政的过程中读书，因此，除了独到深刻的读书体会，委员们既议理又议政，科学建言、理性资政。《寂静的春天》读书群更是如此。

　　在读书过程中，委员们纷纷表示，应当对我国目前农药生产、使用、管理等方面存在的问题予以高度警觉，我国在一定程度上仍在走美国60年前走过的老路，还普遍存在农药滥用的问题，普遍存在由农药滥用引发的环境、食物污染问题，普遍存在由农药滥用引发的人类健康和生命安全问题，普遍存在由农药滥用引致的生态破坏甚至生态灾难问题。对此，作为一个普通公民，每个人都有责任有义务直面问题、认真反思，对农药滥用行为说“不”，对生态环境破坏行为说“不”。而作为一名政协委员，每个人都有责任有义务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和措施，为保障国家食物安全、生态安全和人民生命健康安全积极建言献策。

　　于是，委员们结合各自本职工作和专业背景，就我国严禁农药滥用保障食物安全、维护生命健康等建言献策，在深入的交流与讨论中，大家不断产生共鸣，形成了多条高质量的学思成果。

　　——加强新技术新工艺的生态环境效应评价。人类对许多新技术新产品的全面认知往往需要一个过程，特别需要注重对新技术新产品的全生命周期生态环境影响评价，尤其要对其可能的不良效应和各类风险进行系统评价，坚决禁止推广应用对生态环境危害大、风险大的新技术新产品。在技术研究开发和推广应用时，要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理念，包括杀虫剂、除草剂在内的农药施用，需要在粮食安全、生态安全、经济安全、社会安全之间达成某种平衡。

　　——进一步加强农药生产施用的依法监管和目录管理。美、欧、日相继出台了一系列关于农药监管的法律法规和标准，我国农业农村部2019年发布《禁限用农药目录》，禁限用农药已达66种。应持续及时跟踪化学农药危害生态环境和人类健康的动态信息，对被列入《关于持久性有机污染物的斯德哥尔摩公约》目录的农药，要立即停产停用；对《禁限用农药目录》要不断更新，并在生产和使用环节严格执行该目录。

　　——积极稳妥地研发推广应用“双低”农药。农产品低残留、人类健康低毒性是农药发展的方向。近7年来，我国登记的高毒农药数量快速递减，生物农药、低毒农药在显著增加，我国农药正朝着对人畜健康危害和生态环境安全影响尽可能减少的方向发展。鉴于农药尚不能全面退出农业生产，基于农产品特别是食物安全保障的考虑，应从根本上禁止高毒性高残留农药的生产和施用，提高“双低”农药在生产和施用中的占比。

　　——积极鼓励和支持专业化农业植保服务。包括农业病虫害防治在内的农业植保，是技术要求高、空间关联强、人身危险大的专业活动，以家庭为单元进行农业病虫害防治，不仅导致普遍过量用药等现象，更导致农业生产成本持续攀升和农民生命健康损害。为此，各级政府、特别是县乡两级政府应大力加强农业植保专业指导，以政府购买植保病虫害防治公共服务项目为抓手，培育壮大一批装备精良、服务优质、管理规范的植保社会化服务组织，提高服务质量。

　　——应因地制宜发展农业病虫害的综合防治。自2016年以来，我国开始了“山水林田湖草”生态系统保护与修复工程试点，取得了重要进展和成效，要坚持宜农则农、宜林则林、宜草则草的原则，改造和优化农、林、草、水、湿生态系统，并在此基础上减少包括害虫在内的有害生物，提高生态系统的综合生产和服务能力。同时，要更好地运用生物、物理等措施防治农业病虫害，大力推广综合防治的技术和模式。

　　——确保农药使用量零增长乃至负增长目标的早日实现。一要加大科技研发投入，推进农业绿色转型，调动龙头企业发展绿色农业的积极性，提高企业产品技术准入门槛、规范市场秩序、有效降低其生产、流通成本，加大对传统化肥农药的替换力度。二要加强新技术在农民中的推广培训，一方面，采用标准化生产和农产品质量安全追溯手段，完善检测体系；另一方面，利用“互联网+”，组织开展面向广大农民和经销商的农业先进适用技术推广培训。三要完善农药相关法律法规和部门规章，强化农药登记和登记后的再评价管理，实施农药生产、经营、使用全过程监管，制定和完善绿色农业标准体系。

　　委员们还提出，当前，人类排放至自然界中的农药、化肥以及放射性物质等，对它们单独排放的安全状况大体都可监测，但共同排放可能会在自然界中相互作用、发生复杂的化学反应，形成新的化学物质。这种新的化学物质的性质和危害性人类知之甚少，各类动植物和人体对其无法识别或不具备应有的自我保护或免疫能力，甚至能引发动植物和人类的各种疾病，对生态安全、人民生命健康安全、社会安全可能造成严重危害。因此，应对排放至自然界中的化学物质通过复杂化学反应形成的新物质对自然环境产生不确定影响问题，予以高度重视，并明确对这一领域的主管部门，有关科硏单位亦应高度重视、密切关注，进行必要的前瞻性硏究，切实防控新形成化学物质的不确定风险。

　　一条条求真务实的建议，无不氤氲着怡人的书香，《寂静的春天》读书群俨然成为一个小小的建言资政平台，成为新时代人民政协履职形象的剪影，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贡献力量。

　　共识

　　2020年7月29日，汪洋主席在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寂静的春天》读书活动总结与委员建议书上作出重要批示并将此报告转批至农业农村部，时任部长的韩长赋第一时间认真读了《寂静的春天》这本书，并于8月3日给副部长张桃林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道：“桃林同志，汪洋主席批示的这份报告非常有启发性，感谢全国政协对农业的关心和支持！请种植业司、农药检定所等单位都读一下这本书，向政协委员学习。对我部近年来推进高毒农药退出农业生产、农药使用量零增长负增长、统防统治及专业化社会化服务作一总结分析，对政协委员和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提出的建议逐条研究，提出改进的意见。”

　　此后的两个月，农业农村部种植业管理司会同全国农技中心、农药检定所组织开展《寂静的春天》读书活动，种植业系统的全部干部职工反复认真阅读，深入思考总结，结合工作实际积极撰写读书心得，为提升农药、化肥等农业投入品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推动种植业绿色高质量发展建言献策。2020年10月，部分同志的读书心得被汇编成册，供交流学习参考。在对书籍的学习和对委员意见建议的研究中，大家对我国化肥农药的认识越来越清晰，也形成了越来越多的共识。2021年1月，在总结过去做法和成效的基础上，农业农村部结合政协委员提出的意见建议，研究提出未来五年推进化肥农药减量化工作的一些考虑，形成《关于开展化肥农药减量增效情况的报告》，并报送韩正、胡春华、刘鹤副总理。

　　在报告中，农业农村部表示，农药研发应用以来，在农业发展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有效遏制了农作物病虫危害，为粮食及食物生产安全提供了有力保障。实践表明，农药使用可挽回全世界农作物总产30％的损失。我国每年病虫害防治能挽回粮食损失2000多亿斤。但农药又确实存在环境污染问题和农产品药残问题，所以也必须严格监管。2015年以来，各级农业农村部门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和中央决策部署，践行新发展理念，把促进化肥农药减量增效列入农业绿色发展的重要内容，组织开展化肥农药零增长行动，在农药生产环节提高登记门槛、淘汰高毒农药种类，在农药经营环节实行定点经营、试行实名购买可追溯，在农药使用环节推行统防统治、加强培训指导提升安全用药水平。经过5年的努力，实现了农作物化肥农药使用量负增长，水稻、小麦、玉米三大粮食作物化肥利用率达40.2％、提高5个百分点，农药利用率达40.6％、提高4个百分点。“十三五”期间，化肥农药减量增效取得积极进展，生产上单纯追求产量盲目过量用肥用药的现象明显好转，绿色发展理念、生产方式和技术体系初步建立。

　　但同时，报告也指出，这还需要一个过程，我国还有约2亿农户，一些农户只注重防病治虫效果，环保意识不强，盲目用药、过量用药的现象仍然存在；另外，园林绿化、草原灭鼠、生活灭虫、建筑防蛀等农药用量增加趋势明显，推进化肥农药减量化工作任务十分艰巨。

　　为了力争到2025年化肥农药利用率再提高3个百分点、农作物使用量继续保持负增长，推动农业生产方式全面绿色转型，农业农村部表示将坚决贯彻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把抓好化肥农药减量化作为大事要事，工作再加力，措施再加强，坚定不移推进，持续发力落实，重点在四个方面着力。

　　——加强顶层设计。把化肥农药减量化作为促进农业绿色发展、持续改善环境质量的重要内容，组织制定发布《“十四五”全国化肥农药减量化实施方案》，明确目标任务、重点区域、技术路径、主要措施。在工作摆布上，聚焦长江经济带、黄河流域生态保护等重点区域。

　　——依靠科技支撑。组织开展绿色投入品研发创新，推广应用缓释肥、水溶肥和高效低风险生物农药，5年内分期分批淘汰现存10种高毒农药。优化施肥用药模式，推行定额施肥，集成推广农业防治、生物防治、物理防治等绿色防控模式，构建绿色种植制度。

　　——加大政策扶持。加强与发展改革委、财政部等部门沟通协调，建立健全稳定投入保障机制，持续推进化肥农药减量化。加大植物保护工程建设项目投资规模，扩大有机肥替代化肥试点范围，研究设立农作物重大病虫害防治补助专项，培育壮大一批社会化服务组织，发挥集合效应，形成政策合力。

　　——搞好宣传引导。以科学认识化肥农药、促进农业绿色发展为主题，持续开展有针对性的舆论宣传活动，大力宣传化肥农药对促进作物生长、防病治虫、保障粮食安全的重要作用，普及科学施肥用药知识，消除公众恐慌心理和误解，营造良好社会氛围。

　　不难看出，在农业农村部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中，很多思路和举措都与委员们的意见建议相吻合，在共读中产生共鸣进而达成共识，一本《寂静的春天》将读书与履职、建言与转化完美链接，形成读书、研讨、应用的良性循环。书卷常开，灯火不熄，政协书院里委员们读书正当时。正如国务院国资委原副主任徐福顺委员所述：“网上书坛数达贤，生香群智妙言篇。章章页页联家国，点点丝丝绘岳川。深议课题瞻视野，精研文武汇源泉。千人智慧共初愿，锦绣中华美梦圆。”